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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娘娘有命,他却不能不看。

  碧霞瞧着妲己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只千年狐狸确实算得上美人,资质心性也是上佳,却还是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只好问道:娘娘,弟子要瞧什么?

  女娲道:她是妖族。

  碧霞还是不解,确实,只是娘娘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女娲笑了笑,道:你瞧她的心思,和人有区别么?兽开了灵智便是妖,不说兽,有些天材地宝,久居灵穴,譬如你,碧霞,开了灵智,所思所想,所行所为,也都和人没有区别了。倘若有一天,碧霞,你灵智丧失,那时你仍是天上的霞光,却再也不是本座的碧霞童子了。

  碧霞已经隐隐明白了,放下手中的茶盘,撩开前襟,端端正正跪到地上,无论是人,还是天上的霞光,碧霞都一意追随娘娘,只求侍奉娘娘左右。

  女娲叹道:你当本座是什么人?只要本座还在一天,断不会让你等落入失去灵智的境地。

  她说着,神色却严肃起来,可倘若,本座对妖族放手不管,大劫过后,灵气衰微,没有天地灵气,灵智便是无源之水,天下妖族,十之有九都会退成兽类,剩余一两只,也是如风中残烛,只能苟延残喘。你现在看妲己美丽聪颖,行止有度,可到那时候,也不过一个只会生啖血肉的狐狸罢了。

  她又想起了伏羲的话,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可若是连灵智都没有了,又何谈爱呢。

  碧霞忍不住道:娘娘若是喜欢她,将她召至娲皇宫便可。可娘娘也说了,天道无情,大劫当前,这世上万千妖族,娘娘如何救得过来?

  女娲伸出手,沉香圣座后的招妖幡破空而起,飞入她手中。

  那幡不知是何材质制成,长柄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幡面是极深沉的黑色,呈三角形状,周遭纹着天地山河,与女娲身上的黑袍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女娲从头上拔下那支属于妲己的金钗。

  钗尖为了行刺,已经被妲己莫得极为锋利了,女娲用自己手指在钗尖上一点,一滴血立刻沁了出来,滴在招妖幡上。

  那面黑幡立刻如活过来了一般,隐隐传出风雷之声,夹杂着百兽嘶吼,那些风雷和兽吼却都围绕着她,小心翼翼的,仿佛是在讨好。

  这便是妖族至高无上的权柄。

  女娲凝望着手里的招妖幡,静静道:本座也不知道,但凡事总要尽力而为。

  招妖幡内滴入了她的精血,便是再想斩断她和招妖幡的联系,已是不可能。

  碧霞还跪着地上,见此情景,如何不明白这是娘娘心意已决,顺便连伏羲圣人的念想也一起断了。他却不便劝,只站起身,从女娲手里接过招妖幡,恭恭敬敬地放回原位。

  招妖幡放好后,碧霞终于忍不住说:娘娘再怎么样,伏羲圣人也是一片好意。

  女娲道:我知道。

  她大概是累了,或者在最亲近的童子面前,再懒得掩饰,话语间一股萧索。

  碧霞侍奉到底侍奉日久,最会揣摩娘娘心意,道:茶凉了,我去与娘娘取些酒来?

  圣人理应清心寡欲,可每当娘娘忆起旧事时,却喜欢小酌一杯。

  女娲唇角一弯,似乎是勾了个苦涩的笑,手抬到一半,大约是想支使碧霞去拿酒,却又放了下来,自嘲地道:再想这些做什么呢罢了,罢了。

  碧霞看着娘娘的神态,心里也不是滋味,挥手招了一个小童进来,嘱咐几句,小童飞速跑走,很快又端来酒,旁边还整整齐齐叠着一件白狐裘。

  碧霞将酒搁在一边,取来狐裘,亲自替女娲披上,低声道:娘娘说得极是,往事不必太过挂怀。弟子观伏羲圣人这些年,对娘娘也是极好的,虽然前事已断,他还是把娘娘放在心里的。

  从前上古洪荒时,伏羲圣人和女娲娘娘乃是兄妹,感情极好,修为又高,很是为他人艳羡。

  可惜伏羲为了大道,舍下前尘,转世重修。

  这份魄力前无古人,娘娘也是支持的,可是伏羲这一遭转世,终究出了差错,固然修为一日千里,法力通天,臻至圣人境,前世的记忆,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连同那具与娘娘血脉相连的人首蛇身,一同灰飞烟灭。

  有时候月圆之夜,碧霞见过娘娘一个人坐在娲皇宫的殿顶上,身旁开着一面水镜,水镜那端,是火云洞的天皇伏羲氏。

  她修为较伏羲要高,她看伏羲,伏羲是不知道的。

  每逢这时候,碧霞便悄悄地走了,不想娘娘知道自己来过。

  他想许多许多年前,或许娘娘就是这么坐着,看着洪荒的月亮。

  那时候她身旁坐着的,当是她兄长伏羲,而不是一面冷冰冰的水镜。

  那时候的妖族如日中天。

  如今伏羲与娘娘虽然看似感情极好,但那是伏羲圣人心里对娘娘的愧疚,名分上认下这个妹妹,却早已疏远,再也没有兄妹相称过;而妖族日渐衰微,若不是有娘娘护持,只怕抗不过这次大劫。

  碧霞心里叹息,端着酒上前,道:娘娘,这是火云洞神农圣人新酿出来的酒,弟子专门派人讨了来,听说能解百忧,娘娘若是心里还想着那位,不如尝上一尝。

  女娲笑了,本座在你心里,就是个醉鬼么?

  碧霞听出娘娘心情好些了,便也笑道:岂敢,娘娘爱酒之人,醉也是雅兴。

  女娲笑了笑,也不理碧霞的打趣,伸手整理衣袍,又拢住身上狐裘,却突然顿住,问:这是狐狸皮毛?

  碧霞没料到她突然说起这个,愣了一下,是。

  女娲便把那一袭雪白的狐裘解了下来,还与碧霞,道:本座早已不畏寒暑,妲己是狐妖,她往娲皇宫来,见了同类的皮毛,恐怕心有芥蒂。往后这娲皇宫中,还有狐裘的,都封起来罢。

  第10章 忠心枉付

  寿仙宫。

  妲己正坐在铜镜前,任由鲧捐替她更衣梳妆。

  鲧捐把她一头乌云般的青丝挽了起来,手指在木盘里一排华美的发簪上拂过。都是纣王新近赐下的,极尽奢华,除了珍珠宝石便是黄金翡翠,映照出琳琅满目的光。

  她最后还是拿起了养在一旁花瓶里的桃花,问:娘娘,还是用这支?

  妲己略一犹豫,低声道:簪上罢。

  自那日长亭送别、与商容定下联络之计后,妲己就未曾再往娲皇宫去过,甚至连女娲交予她的那枚联络玉符,也只是一动不动地搁置着从前她意图刺杀纣王,娘娘就派了彩云童女过来,可见娘娘应当是维护纣王的。

  她擅做主张,娘娘大概不会高兴。

  妲己想,这若是在先前,她是断不敢让娘娘不悦的。

  可如今她娲皇宫也去得多了,察言观色,猜到娘娘也有自己的难处,外加受了娘娘的教导,对娘娘的爱慕之心虽然分毫不减,却终归少了几分敬畏,更亲近了些。

  至于朝中局势,她倒不甚担心。

  那日长亭送别,她特地与商容说了那些话。娘娘的猜测不可能有错,商容定是想辅佐太子上位;而太子为皇后所出,倘若商容和太子在宫外动手,宫里,纣王也必对皇后下手。

  她主动护卫皇后周全,甚至拖住纣王,这份好意,商容不可能不接。

  最后分别时,她往商容袖中塞了个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