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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1)(1 / 2)





  傅长宁听到是最后一次救治,将可能会被发觉的危险抛诸脑后,腰板慢慢挺直,以食指在窗纸上戳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他见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只见屋中光华闪烁,南星与那丑汉围在婴儿左右,双手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一缕红丝顺着二人十指缓缓流到襁褓之中,原本半死不活的婴儿身上亮光大盛,开始泛出生命活力。

  那是红光?是白光?为何那婴儿可以漂浮在空中?

  是邪术?是妖术?为何那红线能救濒死的婴儿?

  眼前所见事物,竟突破他过去十二年的所有认知。

  原来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妖物!

  傅长宁陡然倒吸一口凉气,被正在施法的南星察觉到了:什么声音?

  那丑汉也停下手上动作,南星道:我去看看。便开门往屋后走来。

  心神未定的傅长宁心知逃跑无益,急中生智,干脆坐在地上,掏出怀中书册,装作认真看书的模样。

  南星来到屋后,讶然出声:是你。

  周家村世世代代以打猎为生,村民大多大字不识,粗鄙野蛮,只有傅长宁是个读书的材料,常年与书香为伴,养出一身温文尔雅的气质,南星偶尔几次抱着谢留尘出门踏青,都遇到他在村口埋头苦读,对他颇有好感,故而见他蹲在墙角埋首翻书,也没往坏的方向想去,只是问道:小兄弟怎么跑来这里念书了?

  傅长宁心中砰砰响,脸上却是分毫不显,只作出为难的样子道:家,家里来客人,很吵,这里,这里比较安静。

  南星当他凡人见识不深,毫不戒备,只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小兄弟是打算考取功名?

  傅长宁胡乱点头道:嗯,不过我现在年纪还小,等几年后过了乡试,就可以上京城参与会试了。

  南星微微点头,又说了几句让他及早回家,莫要让家中长辈担忧的话,才转回身,重进了屋子,不料在这短短的谈话期间,那丑汉已经将谢留尘的神魂修补完好了。屋中传来南星略微诧异的声音:咦?这么快就修补完成了?

  那丑汉声音却有些不对了,含糊应道:是,他好了。

  刚逃过一难的傅长宁不敢再听下去,心中惊惧难言,将书本塞进怀里,急忙忙地逃走了。

  谢留尘看到这里,心中明了:那兽王便是趁着南星师父与傅长宁交谈的片刻时间,故意将带有兽王传承的一滴精血灌入自己体中,让魔族诸人以为自己是继任兽王,将目标转到自己身上。

  他感叹道:原来这才是所谓的真相,南星师父为了消弭无念真人算到的劫难,带着我来到三百年后,却没想到正是因为他的到来,才致使这场劫难的发生。

  商离行道:是,南星与兽王合力施展妖、兽两族神通,救治幼年时候奄奄一息的你,却不知道竟被一个凡人看了去,傅长宁身为凡人,心性过人,一朝得知原来世上还有此等不属于凡人的神通,从此念念不忘长生之术,孳生心魔,万劫不复。

  谢留尘又道:那他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是如何修炼成那等邪功的?

  第一百七十章

  商离行道:你再继续往下看去。

  嗯嗯。谢留尘点头,继续透过商离行识海,注视往日记忆。

  傅长宁虽然没被南星发觉异常,从此心中却有了一股不可与人言的心事,他将此事埋在心中,天长地久下来竟渐渐成了一桩心病,原本淳朴心性也在求而不得的欲望中日益扭曲。两年后的他上京赶考,因为心中有了挂碍,再也无法定心读圣贤书,之后科考落榜也在意料之中。

  傅长宁也觉功名无望,无脸回家,因住不起京师中昂贵的客栈,只得出了京师,寻了城郊一道观借宿。但他没想到,在道观中接受香火供奉的道士尽是些江湖骗子,不仅将他所剩不多的盘缠敲诈了个干干净净,还逼他画押签字,将他扣在道观中,奴役他打洗脚水,端屎盆子,傅长宁每日早出晚归,从一个弱不禁风的穷苦书生变成干粗活的杂工,心中实是苦不堪言。但他浑身无半点谋生本事,除了在道观干些重活,得以混口饭吃外,找不到更好的谋生出路,故而虽是积怨深重,却不敢擅自离开道观一步。

  一夜夜寝不寐,起身来到前院,见得香火袅袅,灯烛隐绰,陡然被勾起记忆中那桩两年前的奇遇,心中豁然开朗,想道:我科考落榜,仕途无望,又恰好沦落到道观借宿,散尽盘缠,这岂不是上天的安排?叫前途缥缈的我探访仙迹,从此荣登仙途,再不受这等凡人的气?便打包行李,当夜趁着夜色,溜出后院狗洞,不告而别了。

  他既一心想追寻长生不死之术,便不容俗事绊身,离开时连盘缠都没拿。从此露宿荒山老林,踏遍万水千山,只求寻仙问道。可是仙迹缥缈,又岂是他一介普通凡人探访得到的?几年下来不仅一无所获,还因只食野菜野果,缺乏肉食,得了不少伤病。

  三年之后,他一身病痛地回到家乡,得知在自己外出游历的几年时光中,家中长辈全都去世。他恸哭一场,当夜一把火将自己在周家村的老宅烧光,靠着家中长辈积攒下来的一点微薄家业,到周家村附近的城镇上置办家业,以买卖文字为主,将心中那点不甘的念头深埋起来。

  他因心念作祟,一心想脱离红尘俗世,但因资质平庸,求仙无门,又坠落到红尘中来。

  半年后,他靠着买卖文字的收入支撑不了在城里的开支,只好又借着养病的借口,灰溜溜搬回了周家村。

  回家时,恰好在村门口遇到几名身形诡异的外来人,皆身披黑袍,行迹鬼祟,正商量着不知要把谁引出来。

  那几人发觉他的到来,将他擒下,严声逼问:说,兽王是不是在村里?

  兽王?你们是指那个丑叔叔?此时的傅长宁心头郁郁难平,陡然见到几个天兵天将似的人物,先是一阵惊吓,很快明白来者也非凡人,他又惊又喜道:诸位,我可以帮你们将他引出来!

  那几人一时哑言,不知他此言何意,傅长宁又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们能帮我达成所愿,助我修炼长生之法。

  那几名黑袍人却是不信他:想修炼长生之法,怎么不去找那个兽王?

  傅长宁赧然不语。这原是他的一桩心病,他心知自己想法痴妄,怀揣着这样隐秘的心思,心态上便低人一等,不敢在那高风亮节的药师与兽王面前显现出来。而眼前众人有所图谋,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值得合作。

  他又趁热打铁道:我知道你们杀我易如反掌,甚至屠尽村民也非难事,可是一旦打草惊蛇,被那兽王发觉反抗,就得不偿失了,何况村子还住着一个来历神秘的药师,他们联起手来,你们未必有胜算。

  他是读书之人,口才便给,陈述其中利害关系,一下子就击中那几人的心,那几名黑袍人商议一阵,便放开了他,答应与他合作。

  傅长宁在众黑袍人的嘱咐下,依言走进村子,来到山脚下,将兽王引了出来。

  兽王在周家村过了几年闲适生活,无时不在等待着魔族使者的到来。他早就察觉村子外布满杀气,心态上自是草木皆兵。见了傅长宁来找他,很快明白过来是眼前这书生出卖自己,他手掌一步步朝他走近,想要斩除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