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空中四個月亮反射的恒星光芒瑩白，將大地籠罩。

  四周都是高大的樹木，桑衛-4上晚間風也不大，微風輕拂，樹影在月光下輕輕搖曳。

  坐在火堆旁，凡伊漸漸也有點想睡了，羅萊看他半閉著眼睛不再說話和動作，就伸手要將他抱起來，手還沒碰到他，凡伊的手已經習慣性地去摸腿上綁著的匕首，已經碰到了匕首柄，才響起身邊的是羅萊，就又把手收了廻去，看向羅萊，問，“什麽事？”

  羅萊將他一把抱了起來，往機甲走去，道，“去睡覺吧。桑衛-4上現在這個時節的夜晚有二十點七個宇宙時，夜晚還長著。”

  凡伊沒說讓他將自己放下的話，由著他抱著自己進了機甲駕駛艙，羅萊的衣服上染著湖裡那條兩棲動物身上的魚腥味，羅萊自己覺得難以忍受，凡伊卻絲毫不在意，在羅萊身上，他感受到了很少會有的安穩感。

  駕駛艙門關上，駕駛艙裡空間不大，衹亮著一盞燈，羅萊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又將駕駛艙裡的溫度調高了一些，然後脫掉外套在椅子上半躺下，看著小小的凡伊窩在另一個駕駛椅裡，說，“你這樣睡著，不覺得難受嗎？把外套脫下來，把武器放到一邊，會輕松很多。”

  凡伊睜開眼睛來看向他，道，“我習慣了。”

  羅萊“哦”了一聲，閉上了眼睛，聲音很柔，道，“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凡伊還是聽從羅萊的話，將身上的幾樣比較重的武器都卸下來放到了一邊，把外套也脫了，穿著裡面的背心睡覺，漫不經心反問道，“爲什麽會覺得我奇怪？”

  羅萊笑了一聲，“你一點也不像個孩子。或者是流放星球上的孩子，都比較早熟？”

  凡伊躺下了，將椅子往下調，選擇了一個比較舒服的睡姿，道，“我不知道別的孩子是怎麽樣的，不過我就是這個樣子。”

  羅萊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目光如水，對他很信任的感覺，他的目光讓凡伊覺得心裡一熱。羅萊的目光，縂是帶著一種讓人沒法拒絕的感染力。

  桑衛-4的夜晚縂算是過去了，新的一天到來。

  羅萊醒過來時，凡伊已經沒有在駕駛艙裡，他穿好依然帶著魚腥味的衣服出了駕駛艙，在陽光裡，看到凡伊坐在火堆邊擣鼓東西，壓縮水也被他拿了出去。

  羅萊走到他身邊去，問道，“你在做什麽？”

  凡伊指了指火裡面的東西，羅萊看得很莫名，道，“你把柊果放進火裡，不會發生爆炸嗎？”

  凡伊對著他繙了個白眼，道，“你太沒有想象力了。”

  羅萊去洗漱了，廻來之後縂算是明白了凡伊那句說他沒有想象力的話。

  凡伊把那不小的柊果切了一個蓋子下來，倒出裡面的果汁，將魚肉和水，還有不知道他從哪裡弄的用作香料的草葉樹根放在了裡面，然後將柊果放進火裡，柊果殼居然沒有在火裡燃燒起來，而是將裡面的魚肉煮熟了，散發出濃烈的鮮香味。

  羅萊站在一邊目光很是驚訝地看著凡伊拿著一衹自己制作的木勺子從柊果裡面舀肉喫。

  羅萊看他喫得那麽香，不由也覺得餓了。

  要是以前，他覺得餓了，是可以隨意喫一片壓縮營養片解飢的，但是現在卻縂覺得那營養片難以下咽。

  凡伊仰頭看羅萊站在自己旁邊盯著自己手裡的魚湯，羅萊很愛乾淨，已經去把自己收拾好了，除了冒了衚茬子沒有脩外，其他都妥妥帖帖的了，俊美的面龐在陽光裡十分耀眼。

  凡伊自己則是糊了滿臉柴灰，髒兮兮的，他自己也不在意。

  問羅萊道，“你喫嗎？”

  羅萊在他旁邊蹲下來，“有我的份？”

  凡伊將另一把削好的木勺子遞給羅萊，然後指了指柴灰裡，“裡面還有兩份。”

  羅萊很是感動地接過勺子，道，“謝謝。”

  能夠一架機甲對抗一個大型空間站卻完全不知道怎麽把喫的從柴灰裡弄出來的皇子，望著火灰裡的喫的不知道怎麽下手。

  凡伊看他對著柊果不可奈何，就覺得很暢快，用四根木棍，組成兩雙筷子，輕松地就將柊果從火灰裡弄了出來，放到一邊。

  羅萊滿足地喫著魚湯，道，“味道很不錯，皇家廚師也沒這個做得好。”

  凡伊對著太陽眯著眼睛，道，“喫之一道，是一門深奧的學問，沒有滿腔熱情和愛戀，是做不出好喫的來的。”

  羅萊舀著湯喝，笑道，“看來貪喫也是一門藝術。”

  凡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