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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林用鼻音应了下:嗯。

  顾然迈步走到门后,捏着把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顾然走出学校的时候,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路灯下暖蜜色微光里飘着的零星点点雪。

  几秒后,他转身朝左边巷子走去。

  他和江知禾约在了八桂亭,离学校不远,走十几分钟左右就能到。

  晚上的风灌进喉腔里,冰冷刺痒,地面被雪水融化,潮湿黏糊,顾然把手放进衣兜里,快步往八桂亭走去。

  顾然到八桂亭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他没有马上找亭子坐着,而且站在花坛边上等。

  他站久了腿冷,索性蹲在瓷坛上,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九点一十五的时候,江知禾还没来,肯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顾然自我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八桂亭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的人们靠在一起借牵手互相取暖。

  顾然蹲在瓷坛上搓手指,他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人潮涌动中,他揉了揉冰凉的眉心,呼出一团湿漉漉的白气,很快就散了。

  他有点难受,江知禾该不会是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思,所以才没赴约吧。

  不知道等了多久,大概是顾然第三十五次拿出手机的时候,季林发了两条消息给他。

  小然,你怎么还没回来?

  是出了什么事吗?

  顾然没心情回他,点开江知禾的微信头像,上面是他从九点半开始发的信息。

  21:30我已经到啦。

  22:10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啦。

  23:20外面好冷啊,你什么时候到。

  还有一条是两分钟前发的,圣诞节快乐,江知禾。

  江知禾一条都没回,顾然翻看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不多,这么多年了,随便一刷就能看到顶。

  他喜欢了江知禾七年,却只是暗恋,和江知禾的关系像朋友又似陌生人,不冷不淡。

  直到快大学毕业了,他才鼓起勇气约江知禾出来表白,成不成功无所谓,但现在来看,他是失恋了。

  他垂着头沮丧的时候,耳边簌然传来稀稀落落的倒计时声音。

  时间总是不讲理的,零点前的最后一分钟好像格外的漫长,他身边的情侣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接吻。

  倒计时的最后十秒,顾然僵硬着站了起来,在情侣们相互拥吻的时候,踉跄着转身离开。

  之前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受,他红着眼回到学校,宿舍门已经关了,他进不去。

  顾然站在冰冷灰暗的宿舍楼层下,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有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很快又销声匿迹,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但米白羽绒服上的晕染潮湿却怎么也遮不住。

  凌晨一点的时候,顾然已经入住学校附近的宾馆里。

  房间的摆设很陌生,惨白的床被充满了冰冷的生硬感,周围漂浮的空气呛人又潮闷。

  本来就被冻得够呛的顾然,呼吸急促压抑,闷得他差点喘不过气,又加上失恋的原因,他把自己卷缩在床脚,时不时传出很轻的咽呜声。

  直到天边慢慢发出一丝光亮,顾然这才抬起一张眼睛通红,半无血色的脸僵硬着腿爬上床开始睡觉。

  第2章

  简陋窄小的宾馆里,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从冷白的被套里伸出来,往枕头旁边摸了一下,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顾然把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半张脸,虚睁开双眼,侧头看了眼枕头玄边。

  缄默几秒后,顾然撑起身体,探出床沿,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他弯腰捡起,重新靠回床上,按下按钮,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把手机随意丢在一旁,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顾然面无表情,仿佛里面的人不是他。

  镜子里的顾然,头发凌乱不堪,脸色发青,眼睛通红泛肿,嘴唇苍白干裂,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帅气和红润。

  他淡然地刷牙洗脸,然后拿起床上的手机出去退房。

  回到学校的时候,同学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顾然行尸走肉一样从他们身旁走过。

  唉,好可惜。一个短发女生唉声叹气道:那么年轻就死了,天煞卓颜啊!

  坐她旁边的女生有点怀疑:说不定是假的呢?那么帅,怎么可能会自杀。

  而且她略犹豫道:我前几天还去A大给他送了情书呢。

  可我听说校草是前天死的。短发女生道:刚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我宿友和江知禾家隔得不远,出事的时候,她家里人都惊动了。

  顾然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们,轻声道:你们说什么?江知禾怎么了?

  短发女生看到是顾然问她们话,心里激动,却还是老实回他:隔壁的校草,江知禾,前两天自杀了。

  今天一大早上,学校里就全传开了。

  自杀了?顾然忽然感觉自己全身发冷,颤抖着声,无可置疑道:不可能,他不可能会自杀。

  是真的。短发女生没看出他的异样,继续道:我室友昨晚回来给我们说的,她家和江知禾家只隔了一条路,出事的时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不可能顾然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疼,像被车在上面碾压了几遍一样,疼得他胸闷,喘不过气。

  顾然?旁边的女生发现了顾然的异常,起身看着他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短发女生疑惑地看向顾然,见他脸色苍白,单手捂着心脏痛苦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他:这是怎么了,哪里痛?要不要去医务室?

  顾然觉得自己耳鸣了,脑袋里嗡嗡响,什么也听不见。

  他的少年自杀了,难怪昨晚没有赴约,难怪他没有回信息,原来他是自己来不了了。

  顾然用力咬了下嘴唇,让自己稍微回点神,微微仰起头,无力地扯了下唇角,沙哑道:我没事,我先回宿舍。

  哦哦两个女生呆了一秒,异口同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然强撑精神走出学校,径直走到对面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靠坐在后坐,哑声道:麻烦去一下皖水林,谢谢。

  司机应了一声,继而专注着前面开车。

  顾然弯腰把自己埋进臂弯里,不让人看出一点情绪。

  不到一个小时后,司机喊了他一下:同学,到了。

  顾然抬起头,拿出手机准备付款,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没电了,他低声道:一共多少钱?

  五十四。

  我手机没电了。顾然问他:有充电线吗,我充一下开机付钱。

  有。司机说完递给他一根数据线。

  顾然充了一分钟后,重新开机,给司机付了钱,打开门下了车。

  皖水林的房子很漂亮,全是小别院,一家挨着一家,干枯的爬山虎围满了墙壁,外面围着一圈护栏,里面种了不少花和草。

  明明很高端的别院,却因为灰暗的天气,瓢荡着的白雪,让人觉得阴沉严肃。

  顾然一直都知道江知禾住这里,却是第一次来,他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迈步走到江家别院,抬手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