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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1 / 2)





  你是

  那苍白的女人边说着话,却边在呕着血。

  她的肚子被一根尖锐的铁杵贯穿,淌着大片大片的血。那血还在流,多到甚至不知是她的,还是周遭这些刚刚死去的尸体。

  谢忱山面露不忍。

  他靠近的手指被女子猛地攥紧了,连同那施展的法决一起,只看她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无暇清秀的脸,这是一位看起来让人很舒服的女人,哪怕她现在狼狈不堪,哪怕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哆嗦着,用力着,说道:那位的,师兄弟吗?

  谢忱山竟也是温柔地应了下来。

  是,贫僧,乃是他的师弟。

  女人的力气像是殆尽,那握紧的瞬间,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谢忱山不畏那些腥臭血肉,扶住了那女子的肩膀,轻声说道:施主可是有事,要我相助?

  便听那女子低低说道:我为,他们,坚持至此,不过是,一场笑话反倒是,我那孩儿,为救我破腹而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边笑边呕着血,声音里一片苍茫。

  我啊,我真是大师,还望你给我儿,一个痛快吧。

  她绝望地攀着谢忱山的胳膊,无力,却用力地说道:我要死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死了。

  他不该在这时候,诞生却,强行,为了我而爬出腹中就算他,再是,世间魔物,却也,是因为我的怨恨,才会至此我,这,做娘亲的,能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便是让他随她同去。

  莫要留在这淡漠无情的世间。

  他的诞生,无人祝福,也无人欣喜。

  往后一生,不过是杀与被杀死,与不死罢了。

  窸窣的动静一直不断。

  谢忱山没有看过去,却也知道那处有着活物。

  女子显然也听到了。

  她挣扎着别过脑袋去,看着那团血肉模糊,浑身通红的肉泥,眼里的痛苦稍稍褪.去,流露出些许极难得的慈爱。

  你可知他并无神智,也无法沟通,更不是人,也不是魔,只是一团不当存在之物?

  谢忱山慢慢说道:甚至有可能他破腹救你,不过是因为察觉到了伤害己身的危机。

  那,又如何

  女子感觉到四肢冰凉,垂死的痛苦已经爬上了她的喉咙。

  那,又如何?

  她声音渐渐弱下去。

  最后,这一刻,是我儿,救了我,不是吗?

  前一刻谢忱山还能感觉到他胳膊上女子的重量,下一瞬他身前的景色瞬变,仿佛他一瞬间从山路瞬移到了山涧,森森绿意中,他的眼前便是那团肉泥。

  没有轮廓,没有肢体可言,甚至分不出哪里是头和脑袋,隐约只有猩红偶尔显露。

  他听到自己说道:早知如此,半年前就不该那般离去。

  是,道嗔的声音。

  谢忱山早就猜到,倒也不觉得奇怪。

  肉泥发出一道尖啸声。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如同当初道嗔同谢忱山所说那般,道嗔费劲了一身修为才堪堪制服了那不该诞生之物,超度他去往轮回。

  道嗔是位个极其妥帖之人。

  他不仅料理了山上那些死尸,也把女子安然入葬了。

  而那肉泥

  在确定其毫无生机之后,道嗔便把那块肉落满了符箓,并重重镇压起来,与其娘亲合葬在一处。

  道嗔是做完超度法事才离开的,谢忱山却没有。

  谢忱山自然是寻过出路,可是此处宛如自成一方世界。他只要走到了山下,下一步就是回到了半山腰,他原来出现的位置。

  任何的法术都起不了作用,谢忱山索性随遇而安。

  时间轮回,在此处似乎成为了例外。

  山林如旧,风声悠悠。

  直到那一日。

  风雨如晦,谢忱山伫立在山巅,看着狂风骤雨袭击此处。在天地大势中,山林不过是匍匐在地上的爬虫,支棱着可笑的枝叶抵御着席卷的风暴。

  山崩。

  旋即地裂。

  谢忱山蓦然低头。

  看着那小小的坟包,连带着无名的墓碑被瞬间吞没。

  与其同时,谢忱山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处。

  白术悠哉悠哉翘着腿躺在高台上,衣冠不整的,混没个正行。

  旁边的弟子们都见怪不怪了。

  他们这位师叔祖在外人面前才能撑得住一副威严的做派,不堕了他老祖的名头,不毁洗心派的名声。而实际上他着实就是这样一副不着调的模样。

  掌教可当真是为这个师弟头疼得紧。

  要不然他这把年纪,还能和无灯那样百来岁的小儿交往甚密?

  这不是无灯过于稳重,是白术过于不稳重了!

  师叔祖,不好了!

  白术翘起一只脚拦住了那莽撞的弟子,懒洋洋地说道:有什么他的话还未说完,人已然消失。

  弟子一愣,猛地扭头。

  白术已然凌空出现在那数十丈的观心镜前。

  他的神情异常严肃,与刚才截然不同。

  只见镜面比方才要暗上许多,更接近还未被触发开启的时候。

  可这不对劲。

  在观心镜开启期间,镜面应当是没有任何变化才对。

  白术抬手一召:起平平无奇的话语中,穹顶之下,两边各有两面半人高的椭圆水镜显露出来。

  白术袖袍猎猎,双手迅速掐诀。

  阵起!

  水镜摇曳晃动起来,不多时便荡开异动范围的画面。

  湿腻粘稠的红。

  两面水镜都只有这抹颜色。

  白术悚然一惊。

  观心镜内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变化,这种红色究竟是

  不对!

  白术蓦地发现,那抹猩红并不是永恒。

  它是粘稠的,流动的,是活的!

  猩红似乎察觉到了镜外的注视,它诡异机械地挪动,白术甚至能够感觉到它,似乎也是有神智的。

  它同样也在注视着他。

  那是

  眼!

  白术的灵识在疯狂预警!

  滑腻鼓胀的瞳孔一寸、一寸地挪动过来,假如说刚才的猩红已经令人头皮发麻,眼下蠕动的速度更是迟缓,犹如年迈的老者,让人忍不住躁动。

  可白术却清楚,那不是慢。

  是因为水镜只能容纳这般多,故显得极其细微!

  咔嚓咔嚓咔嚓

  仿佛是承载不住那跨越而来的庞大诡谲,那两面水镜瞬间崩坏,碎裂的水声在穹顶之下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

  正此时,观心镜再度亮起来。

  先是一小抹暗黑,紧接着是浓郁的白,再然后

  是点亮数十丈镜面的猩红!

  有人闯入第三重了。

  甚至还因此共鸣了观心镜!

  白术的眼神暗下来,疾声说道:戒严仇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