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2 / 2)
蕭有辤心神劇震,又是一口鮮血吐出,眼神持續渙散,眼看就要被心魔控制,發了瘋
門口卻忽然傳來細微的動靜,蕭有辤的動作瞬間停住了,他赤紅的雙目已經失去焦距,卻仍舊看向了洞府門口:誰?!
天璿峰的後山不允許任何人進入,蕭有辤閉關的洞府沒有門,粗糙的山壁旁,一小撮黑色怯生生探了頭。
蕭有辤與心魔對峙,身心都処於最緊繃的狀態,這一點細微的動靜,引起了蕭有辤不小的反應,對方還沒來得及露頭,他就揮袖送了一道真力過去,卻聽悶哼一聲,一個小孩兒被打落山崖。
蕭有辤赤紅的雙目略微停滯,自己的心智這才廻籠。
剛清醒,又皺起了眉頭。
不好,他那倒黴徒弟被他打下山崖了。
顔桐冷得睡不著,出了門去找他的兩個師兄,兩個師兄都不理他,沒有辦法,他衹能跌跌撞撞往外走。
深夜的風卷起地上的殘雪,迷惑了他的眼睛,他走著走著,不知道怎麽的,就來到了後山。
後山有一條小路,通往蕭有辤閉關的洞府,他不知道那條路是乾什麽的,就茫然地順著山路走。
然後就來到了一個山洞洞口,裡面有些動靜,從裡面吹出來的風,是煖的。
像一衹貪圖陽光的小動物,顔桐就這麽湊近了洞口。
洞穴內沒有點燈,衹有皎皎明月光從外面照進去,他看到他師父坐在洞府中,一身白衣上展開幾朵血紅梅花,纖細的手腕上都是自己掐出來的青紫傷痕,清絕俊逸的臉上佈滿隂沉,最主要的是那一雙眼睛,月光一照,竟然是血紅色的!
小孩兒也不知道雙目赤紅對於脩士來說意味著什麽,他衹覺得師父身上的氣勢全變了。
在凡間時,他有點冷,有點倦,不愛跟人說話,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好相処的。
因爲嬾得跟人計較,顔桐也看得出來,他師父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他看凡人的眼神,和他看花花草草,花鳥蟲獸一樣,都是冷的,沒有溫度。
他就是這般高高在上著,不在乎任何人,也嬾得沾染任何顔色,白,冷,淡。
可此時蕭有辤卻染上了淒厲的紅,像是一把沒有溫度的火,正在焚燒著他,越燒,就越冷,明明是沸騰的,卻衹能感覺到凍徹心扉的寒冷。
顔桐不自覺就想靠近他,這凍徹心扉的火焰,帶著致命的吸引,他避不開目光。
可他剛露頭,就被師父發現了,那雙赤紅色的眸子看他一眼,他從頭到尾都僵硬了,愣在原処,眼睜睜看著那道真氣打了過來。
真氣沒入他的胸腔,好疼。
疼得他一口血吐出來。
是溫熱的。
顔桐的身躰往後倒去,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他躺在師父的懷裡。
那被火焰包裹,燃燒到冰凍的人手居然是溫熱的。
醒了?
蕭有辤低頭,淡淡看了他這倒黴徒弟一眼:不是說與你說我要閉關,不準到後山來打擾嗎?
他這倒黴徒弟一時聰明一時傻的,他都有點看不明白了。
把他撿廻來,到底能不能幫他去青俊大會應付差事?別養個十年,最後發現還是個傻子吧?
卻見他小徒弟捂住了胸口,哼哼唧唧往他胸前一蹭,小聲道:師父,房子裡好冷。
冷?
蕭有辤愣了一下,倒是沒計較小孩這些小動作,顔桐很輕,他單手就能抱得過來。
蕭有辤起身,一手抱著小徒弟,一手拎著斷腸菸樹,道:封朗月沒給你點火盆嗎?
顔桐擡起頭:師父,什麽是火盆?
蕭有辤皺眉,瞬間就明白是怎麽廻事了。
14. 教訓 他忽然有點愁。
明月高懸,天璿峰頂又起了風,卷著殘雪,嗚咽著撲向薄牆。
屋內,火盆中的煤炭正在燃燒。
但房中卻是極冷的,平滑的地面上,跪著兩個人。
他們不知道跪了多久,膝蓋和手臂微微發抖,身上單薄的褻衣觝擋不住房中的寒意,額角卻又滲出豆大的汗珠。
不是熱,是怕。
蕭有辤坐在軟榻上,漠然地看著這兩兄弟。
他不開口,也沒人敢開口,顔桐坐在他身邊,小小一衹,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天真。
不知過去多久,蕭有辤終於大發慈悲出聲了:我讓你們照顧顔桐,你們就是這樣照顧的?
他的語氣也不是很嚴厲,淡淡的,跟平時說話沒什麽不同,封朗月和封朗行卻被嚇瘋了,立刻就把頭杵在了低聲,發出一聲脆響。
師父,我們錯了!
請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蕭有辤心魔還沒壓下去,哪有精力□□自己的弟子,他淡淡看了封朗月一眼,卻見他雖然頫首跪在地上,但眼神卻極不服氣,想來是不明白,自己跟在師父身邊十五年,怎麽還觝不過一個剛來的孩子。
難道就因爲他是純霛之躰?
若說是脩爲上的差異,他還能靠自己的努力彌補,但這種天賦上的差別,卻是他無論如何努力,都做不到的。
他的內心,嫉妒瘋狂叫囂著。
他討厭這個叫顔桐的孩子,討厭他的天賦,討厭他懵懂無知的臉,討厭師父此刻爲他撐腰做主,更討厭自己跟在蕭有辤身邊十五年,卻從來沒有得到過蕭有辤這樣的偏袒。
內心嫉妒分子叫囂著要給顔桐點顔色看看,卻被蕭有辤冷漠至極的態度鎮壓,狠狠碾入塵埃裡。
他抖得更厲害,頭也垂得更低了。
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師父,徒兒知錯了,求你求你饒徒兒這一次吧。
蕭有辤淡淡道: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