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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3)(1 / 2)





  但是很显然,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没有达到他父母的要求。

  严厉的苛责家常便饭,若只是母亲也就算了。他的父亲很显然也并不喜欢他,尤其是他的母亲为他而死的那天,家里和外界全部兵荒马乱,父亲将所有的狂怒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他愤怒于陆轻明明是个天才,却迟迟无法为这个家换来荣耀最后还害死了母亲。

  那时候陆轻漠然地感受着所有的诋毁、猜测还有家里的恶意,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天才吗?他到底能做什么呢?他还有什么没做的吗?

  于是就在后面的几年时间里,好几次父亲发泄愤怒的时候,陆轻突然控制不住地还了手,他的父亲难以置信他逆来顺受的儿子居然会下手如此凶狠,顶着额头的血迹懵在原地。

  但是那时候的陆轻,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发泄的畅快,反复回想着这些天母亲终于离开的日子,有些近乎于变态的、解脱新生的感觉。

  他大抵是真的有点毛病的。

  从此以后,陆轻便与他父亲便势不两立。

  扒除了听话这一层的皮囊,陆轻变得愈发地锋利且难以驯服,每每激怒到父亲的时候,他的狠绝与毫不留情总能在父亲的狂怒下留下一层难以名状的恐惧。父亲觉得自己养的这个孩子开始失控了,陆轻再也承载不起自己交给他的期望,他甚至危险到威胁到了自己性命的地步。

  于是他父亲的心思逐渐幽冷了起来,开始觉得是不是陆轻应该去死。

  十五岁的时候,陆轻就真的离开了家。

  这是大哥提议的,大哥不可能坐视家里真的闹出人命,他从来不帮偏任何人,到最后只能选择将陆轻送到了昂贵的私立学校,让他自己学习和培养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陆轻对于陆放从来都激不起恨意,他早上在回家的时候,有那么瞬间甚至害怕他是真的死了。

  而此时,陆轻所有的念头不受控制,忽的在想:这些事情,他又应该怎么告诉晋杲阳呢?

  说他自己有病吗?

  说他又暴戾又是失控,其实是个变态吗?

  他大抵知道晋杲阳的出身,他的父母都是博学而又温和的大学教授,去世以前跟晋杲阳也是非常温馨友□□,大抵如此也才能养成晋杲阳这样的性子。而这样的晋杲阳,也才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

  对了。就在这个时候,晋杲阳突然侧头,你现在吃得下寿司吗?

  他刚刚听到陆轻整天没吃饭的时候就在担心,立马打电话给附近的日料店下单,地方近,而且陆轻平时也还挺喜欢吃的。

  他还担心陆轻的胃口不好,不免得又多问了几句,不能吃的话我就再换一家。

  陆轻不由得微怔。

  他发现晋杲阳好像总是这样,不管自己是处在什么状态,他总能周全而熨帖,让滚烫的气息细细密密地、几乎是挤占到他的血液里面去。

  嗯。他轻轻答道。

  其实晋杲阳想的还不止这些。

  只是他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当晚安安静静地陪陆轻吃完饭,等回到宿舍以后才拿起本子,像是还要去音乐教室。

  阳阳,你这么晚还去吗?

  舍友们发现他的动静,不由得微愣,道:不是才回来没有多久?

  嗯。晋杲阳点头,顿了顿才道:就是有的东西要改改。

  陆轻当时也不知道晋杲阳要改什么,但是他既然要去,自己也会去,便起身与他并肩而行。

  晋杲阳还特地等了他几步,这才问道:你知道这次的环节我们是其实是要录个片段的吗?就是跟我们以前主题会上表演的类似,是要提前预热的。

  知道。陆轻点头。

  但是其他组都交了,就他们组没交。

  现在网上的粉丝都已经开始担心起了他们,两人明显有着非常高的默契度,但是迟迟又交不出歌,怎么看都像是大问题。

  其实如果节目组能让我们再晚几天交的话,我们应该是能交出来的。晋杲阳开始翻起本子,道:我白天没事的时候还改编了一首。

  当时陆轻只是看了一眼。

  白天自己不在节目组,晋杲阳应该就在尝试编曲了。但是随后两人往音乐教室过去的时候,晋杲阳不知道为何脚步有点急促,到最后竟是一路小跑,提前给陆轻打开了门走进去。

  随后他拿起笔来,就连掀琴盖的想法都没有,而是迅速地给白天那首曲子补上最后收尾。

  其实晋杲阳非常担心陆轻。

  就在陆轻早上刚刚走的时候,他注视着自己时静得可怕的那个瞬间,晋杲阳的心脏似乎都短暂的凝滞。随后他坐在音乐教室里面,来来回回地,不安地翻看着陆轻以前写的那些谱子。

  他在想,陆轻回来以后,会变得像自己写《太阳》的那个时候吗?他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晚上陆轻刚刚处理完他母亲的音乐版权回来,在黑夜中静得近乎于脆弱的模样,仿佛风一吹便会哗啦啦地全部四散。

  晋杲阳那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反常,可不敢呼吸,也什么都不敢多问。

  每次在这种时候,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呢?

  这样的情绪在今晚见到陆轻的刹那,忽的全部凝为了实质,晋杲阳连下笔的力度都有些无法控制,飞快地收尾以后,便扭头道:就是用你以前写的曲子改的,你应该会很熟悉,你要听听吗?

  陆轻接过来看,突然顿住。

  他改编的不是别的,正好是那首陆轻想要使用的《三弦月》。这首曲子本来就很轻,就像是抓不住的风,飘得很远,还下着湿漉漉的细雨,打着沉寂的黑伞。听起来就像是一首写给葬礼的歌。

  但是晋杲阳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不但把段落中颓靡沉郁的气息全部重写,甚至还突然灌满了他特有的蓬勃生机。

  我没有去改他的基调,只是在里面加了点层次。晋杲阳说完,又轻轻地哼了几句。

  他的声音总是这样,在此时安静的角落里面听来又是悠扬,又是清晰。窗外有树叶好像随着风哗啦啦地作响,陆轻看着他,觉得他好像永远都有这种力量。

  但凡是经过他手的东西,都会变得温暖而又明亮。

  因为我今天在想,我最近好像做得不是很对。晋杲阳哼完歌,冲着陆轻笑了,你最近本来就在梳理过去的事情梳理曲子,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除了等待以外,也是可以散发热量的对不对?

  他的眼睛明亮,看着陆轻道:你觉得好听吗,陆轻?

  所有的声音倏地寂静。

  陆轻的瞳孔外扩,突然心脏狂跳。

  他听出来了,晋杲阳这首曲子就是特地编来哄他的,从第一个音符开始他就感觉到了整个段落的变化。晋杲阳似乎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想这样做,但是直到此时才突然再次迸发。

  而这样的迸发让陆轻的脑子蓦地空白,这段时间所有的思考与徘徊全部烟消云散。

  倘若自己真的有什么东西需要表达出来,他哪儿还需要慎重地考虑如何呈现呢,晋杲阳就这样看着他,就已经给出了最合适的答案。

  不论再是狼狈,他都只需要直白袒露就好。

  阳阳。

  不知道多久过去,陆轻终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