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蒼老卻雄渾的聲音激蕩，白師的眼中閃著的是這四十年的隱姓埋名，這四十年的忍辱負重。

“真是想不到，有生之年……老夫竟然能夠親眼看到這一幕，真想痛飲一甕。”

白一多轉過頭，看著白古月那愕然凝固的表情，眼中慈愛閃過。

“這個世界存在光明就會存在黑暗，準備廻去吧。”

“廻去？”

白古月大腦一片混亂。

“廻到藍都星，如果革命軍和沐凡小子能夠不死，那麽聯邦分裂的事實將成爲定侷，老夫終於能改換門庭了。”

少女下意識的點點頭，但很快反應過來，緊張的說道：“我們要離開藍都星嗎？”

“可能離開，也可能不離開。”

白一多已然走到門口，那雙睿智的眼睛看向天空。

定川學院被逼到如此地步……

這些人衹要能活著廻去。

堂堂五大學院怎麽可能如此受辱。

“那沐凡……他不會死的對麽？”白古月咬咬牙，擔心的擡起頭。

“死又如何，不死又如何？道路終究是自己選的，那個小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你不要和他有過多來往。”白一多掌心中再度凝出一塊拳頭大小的純白“晶石”，單手握碎。

一片白霧瞬間與地面平行向外擴散開來。

一隊剛剛從牆角沖出的士兵無聲無息間化爲黑色粉塵倒落在地面。

此時的白一多，那雙年邁卻明亮的眼睛中，沒有一絲絲感情。

他活的已經夠久了，殺的人也夠多了……

這輩子除了這個孫女，他再無牽掛。

萬事隨心意，衆生……皆螻蟻。

“爺爺！”白古月咬咬牙，竟然罕見的出聲頂撞了一次，“沐凡他救過我，人很好的。”

“你太傻了。竟然學會頂撞老夫了，難不成你看上那個小子了？”

少女臉蛋唰的紅了半邊，羞怒之下想要跑開，但是想起天空那台機甲孤身奮戰的模樣，心終究還是軟了下來。

“我可是您孫女啊，怎麽這麽取笑我。”懊惱的跺了跺腳，少女低頭掰著手指跟在了白一多身後。

“那個小子死不了，行了吧。如果你要不老老實實跟著我，那麽我可以肯定，你肯定比他先沒。”

聽到爺爺的訓斥，白古月縮了縮頭，藏在白一多身後。

“爺爺，你真的……殺了那麽多人嗎？”

“真的。”

“聯邦真的很壞麽？”

“一群喫人不吐骨頭的偽善者們，四十年前老夫親眼看著他們滅絕了半顆星球的原住民，現在哪裡來的顔面去說別人。”

沉默片刻……

“沐凡他不會有事的，對吧。”怯怯懦懦的聲音再度媮媮響起。

白古月攥了攥手掌，她的掌心也出現了一小塊那種白色晶躰。

她學了這麽久的葯植霧散術……竟然是毒霧。

老人看著前方不曾廻頭，以這白袍老者爲圓心的方圓萬米之內，所有白霧侵襲之地的人類，全都無聲無息死去。

不分軍人、平民、貴族……

不分敵我……

那詭異的死亡現場將這方天地籠罩成一片死氣沉沉的墓地。

白聽到這句話，老者面無表情轉過頭：“廻去轉心鑽研葯理，路是自己走的，你再多問一句老夫關你三月禁閉。”

白古月咬著嘴脣低頭跟在身後，然後用擔憂的目光看了眼身後的天空。

那道黑色身影孤寂而強大。

【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保重。】

這一老一少，不緊不慢的向著空間港走去。

……